春節臨近，游子背起行囊，登上返鄉的列車。而在列車行經的靖遠黃河大橋，連日來，橋隧工們冒著嚴寒爬橋頂、鉆橋底，全力保障鐵路運行安全。
(資料圖)
臘月里的甘肅靖遠，早晨氣溫已不足-10℃。黃河依然奔流，這是它沉靜的季節;靖遠黃河大橋依然矗立，就像過去近50年里的每一天。
對蘭州鐵路局蘭州西工務段白銀橋隧檢查工區的工人，這也是最尋常的一天。時間如水、列車如風，這座350多米的公鐵兩用橋曾有“甘肅省第一座”的驕傲，半個世紀后，每月一次的全面檢修不可或缺。上午10點，工長吳國龍和5名組員互相檢查了安全繩和安全帽，下橋。
工人們通過一個不足40公分的窄縫下至大橋橋墩頂部，再爬進掛在橋下的巡檢車。窄縫的下方，就是滔滔黃河水。新手但凡低頭看水面，難免浮想聯翩。“不要看橋下面，不要看水，看水會暈，一定要目視前方”，橋下不斷響起告誡。
所謂“巡檢車”，其實是一個靠四個滾軸吊在橋下的鐵斗子，向前挪動全靠工人們花大力氣搖動兩側的手把。吳國龍顯然早已習慣搖搖擺擺的工作環境，他已經拿著特制的長柄錘，開始逐個敲打檢修螺栓。
“每一顆都要敲一敲，像鐵啊、鋼啊，最怕銹。”這份為鐵橋“查體”的工作考驗眼力，更考驗耳力，吳國龍早已熟能生巧，“你聽，這聲音特別明顯。一個敲起來比較沉悶一點，感覺是一個整體，另外一個聽著就有點顫抖，比較清脆一點。一下就能聽出來。”
春節臨近，列車比往日更多些。除了日日發往山區的公益小慢車，還有近20趟運送電煤的貨物列車從大橋通過，巡檢車里，抖得“像地震一樣”。吳國龍笑說，自己早已習以為常，不會飛檐走壁，但爬高上梯不在話下。
橋體超過11萬個螺栓，橋面606根木橋枕上有1212根鉤螺栓，每次例行檢查，吳國龍和工友們需要三天時間。白銀橋隧檢查工區管轄包蘭線、紅會線等共計360多公里的路基設備，其中有橋梁218座、涵渠817座、隧道13座。春節前，這些也都要再全面檢查一遍。
“不能有一條漏網之魚。檢查不到位，可能會出現火車晃車，甚至是掉道。要保證每一趟列車可以平安到站，每一個人都可以安全到家。”吳國龍說。
下午1點半，巡檢車剛剛搖到黃河中央，對講機里的聲音說，橋上馬上要過三列火車。大伙兒就地坐下、掏出午飯，有人帶了青椒配油餅圈，有人帶了燒烤夾餅，但無一例外的是，都涼透了。
吳國龍調侃著自己的午飯:“今天風小。風大的時候，吃完以后打嗝得不行了，人家說喝上西北風愛打嗝。”早餐吃得好，晚餐吃得飽，午餐吃得少，這是橋隧工一日三餐的常態。
經過短暫的餐間休整，大伙兒繼續開工。今天的組員大多是“90后”，年紀最小的詹生龍27歲，和工友兩人一左一右負責搖車。8米長、1米寬的巡檢車載上人，大約2.5噸重，詹生龍搖得直冒汗。
“像跑1000米的感覺，要渾身發力，這個東西你要不使勁它根本不走。基本上都是一身汗，我們稍一停頓，風一吹，然后又涼透了。”詹生龍這樣形容。
太陽當頭，到了下午，鐵橋上的薄霜完全消散。56歲的工區“老大哥”白登明，帶著徒弟劉昕攀上了橋頂。從巡檢車往下看，是深不見底的黃河水;透過橋縫里往上看，師徒在距離河面約三十米的橋梁頂部探身檢查。
高空作業時，立足的鋼槽僅能容得下雙腳。風聲獵獵、心跳如鼓，劉昕說，他第一次上來時，兩腿發軟，“最大的難度還是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”。
“快，起風了!蹲下!”固定在劉昕身旁的風力檢測儀突然快速轉動，幾乎同時，他大喊了起來。感受著橋體的微顫，橋上的工人盡可能把身體縮在鋼槽里。過了好一會兒，風才緩和下來。
高空作業最怕極端天氣，尤其是刮風、下雨、下雪，一般情況下都會避開。對突發的大風天氣，工人們也熟記應急預案——迅速蹲下、保持在槽鋼之間，以身體的最小面跟風接觸，等風小一點，有序抓穩、下橋。
夕陽西下，河水染金。回程的車上，累了一天的工人們都睡得很香，只有詹生龍抱著手機樂。今天，他遠在新疆工作的女朋友陳瑞休假，說好了來看他。
從一周前，詹生龍就開始為今天的見面作準備。
回到宿舍，吹氣球、掛彩帶、布置房間，大伙兒幫著詹生龍把衣服抹平整。
“來了來了，我下去接人了!”放哨的劉昕從二樓竄出去。屋里的人一個個屏息凝神，他們分享著秘密和忐忑。
詹生龍:我作為鐵路工務人，可能沒有那種光鮮亮麗的衣服，也可能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你聊聊天，也沒有陪你逛街，甚至這兩年咱們都沒有見過面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你還愿意嫁給我嗎?陳瑞。
陳瑞:我愿意。
火鍋蒸騰，喜慶的兔年窗花映得小屋年味兒十足。愛人、兄弟，笑鬧著互相祝福;每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，還映著或近或遠的牽掛，這一刻，尤其清晰。
詹生龍:今年帶陳瑞回家，2023年我倆把婚給結了。
陳瑞:今年我可以給他做一桌子年夜飯。我學了兩年廚藝了，應該給他展現展現了。
王富財:借著我兄弟今天喜氣，希望能在新的一年里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孩。
吳國龍: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。
劉昕:我家里頭有一個三歲半的姑娘，我就希望我姑娘健健康康、平平安安、快快樂樂地長大。
來源：中國之聲
